1986年5月,蔡辰洋在文林北路地下室成立“寒舍”,开始以“寒舍主人”的名号,经营民俗、山地文物、家具等主要项目,两三个月后,经营状况极佳,渐次扩充为拥有三层楼的大型古董展售场,并导入“百货公司”型态的陈列与企画宣传方式,每个品项都设有专柜,打造舒适的参观与交易环境,打破神秘老旧古董业的既定形象,一度还成为热门的观光景点;相对的,店名则取的低调富文人雅气,也显出蔡辰洋的性格,他从不炫耀夸大。寒舍第二年时,已进军国际拍卖市场,并转型为精致古董文物路线,后于1988年出版《寒舍秘籍I》,集玉器、陶器、瓷器、铜器、佛教艺术、石印材、文房用具、书画艺术、木器、竹器、杂项共226件各类项收藏,是私人收藏中将各类项结集成册的先河。
1988年 及 1989年出版《寒舍秘籍》上、下册
寒舍不仅为台湾古董界带来震撼,也为世界拍卖场带来震撼。
1987年10月9日在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以16.5万美元拍下十二生肖铜猴头,创下清代雕像的拍卖纪录。隔二年,牛、虎、马三兽首齐现伦敦苏富比,蔡辰洋分别以14万850英镑、13万7500英镑、18万1500英镑竞得。
当时的圆明园文物仍未受华人关注,他从拍场买回后还有人说,一个丢在花园不要的铜制动物头,为什么花十几万美元买回?
直至2000年香港佳士得、苏富比春拍兽首,在两岸三地传出“抢救国宝”的舆论热潮中,证明蔡辰洋的眼光,猴、牛、虎三首分别以818.5万港元、774.5万港元、1544万4750港元藏于保利艺术博物馆,马首则在2007年香港苏富比现身,成交价6910万港元,由澳门赌王何鸿燊“购”得。
1989年是寒舍的丰收年,1989年5月16日寒舍在香港苏富比以2200万港元拍下南宋官窑粉青葵花式洗,时创宋代官窑瓷器世界第一高价。
5月31日寒舍在纽约苏富比以53.9万美元竞得赵孟頫《四体千字文》,创下当时中国书法第一高价。
紧接着6月1日在纽约佳士得以187万美元拍下《元人秋猎图》,双双创下当时中国书法与绘画的第一世界高价纪录。
隔一年,在香港苏富比以43万港元竞得翡翠饕餮纹鼻烟壶,时创鼻烟壶第一世界高价。
往后多年,叱咤拍场,陆续拍下诸多精品重器,2004年5月17日在中国嘉德以人民币3575万元拍得清乾隆《钦定补刻端石兰亭图帖缂丝》全卷,至今仍是织品类世界最高价纪录。
原藏于日本有邻馆的黄庭坚《砥柱铭》,2010年在北京保利创下成交价人民币4亿3680万元,这中间的推手即是寒舍。
经营至今,寒舍在海内外收藏界相当具有专业权威与知名度。王定乾说:“大家都知道蔡先生在经营创造寒舍这个品牌的时候所制定的原则:藏品不卖给外国人。其实不是我们不做生意,只是当你跑遍全世界的拍卖会你就知道中国艺术品当年流落出去的那种辛酸。”
南宋 官窑粉青葵花式洗
1989年5月16日,香港苏富比
成交价:HK$ 22,000,000
元 赵孟頫《四体千字文》(局部)
1989年5月31日,纽约苏富比
成交价:US$ 539,000
清乾隆 青玉螭龙纽“乾隆御览之宝”玺
诚如所言。清末民初,外国人初至北京,见罕见大木的紫檀竟有种种大式器物,无不惊慕,知紫檀精英尽聚于北京,遂多方收买运送出境,现今欧美之紫檀器物皆由北京运出,而今在国际拍卖市场屡创斐然纪录。
台湾家具收藏的风气约始于1987年,时值王世襄关于明式家具的专书出版,寒舍开风气之先,对明清家具尤其是紫檀、黄花梨为代表的中国古典家具鉴藏方面成为业内标杆。
1996年,《寒舍》一书出版,此书将寒舍主人蔡辰洋和寒舍收藏的紫檀家具精品整理、拍照、研究,结集成册,给世人留下了宝贵的、直观的研究资料,成为重要的业内参考资料,书中藏珍也在之后的拍卖中屡创佳绩。恭王府旧藏清乾隆御制紫檀漆地嵌玉圆光大座屏(一对)在1913年被拍卖后,仅在1984年的时候出现过一次,由佳士得纽约拍卖,后被台湾寒舍收藏,并收录在寒舍《紫檀》一书中。2010年,此对屏风在佳士得香港再次上拍,成交价2753港元。诸如此例,不胜枚举,寒舍对中国古典家具收藏起着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
《紫檀》,寒舍出版社,1996年
清乾隆 紫檀嵌白玉屏风(一对)
《紫檀》,页232,寒舍出版社,1996年;2010年此对屏风在佳士得香港再次上拍,成交价: HK$ 27,530,000。
明晚期 黄花梨高束腰三弯腿榻
寒舍旧藏
2018年秋拍,中国嘉德
成交价: RMB 31,050,000
本专场遴选寒舍主人藏盛清紫檀家具黄金时代五器,值得注意的是紫檀既为上等材料,其制作手法和方式,也略殊于其他一般木制作品。一是不施雕饰,充分将紫檀木特有的天然质感,光素无瑕,与无暇美玉不琢彷佛。常见于明式家具,以圆与圆弧为主体造型,即使是方截面,亦采“削圆”处理,凭添以“古朴”与“浑厚”的感觉。见本场器一、二、五;另一种则截然不同的依紫檀细密的质地和极高的可塑性,加以精雕细刻,制成有雕饰的家具。雕刻手法以起地浮雕为常见,图案有古玉纹,古青铜器纹和几何纹等。在清代,由于时尚法国洛可可式图案,富西方贵族色彩,所以当时的紫檀家具也常采用舒卷的草叶、蚌壳、蔷薇、莲花等西洋图案的雕饰。此种风韵由器三、四完美呈现。
Lot 3601
清早期 紫檀罗锅枨条桌
L 116 cm. W 53 cm. H 89 cm
HK$ 600,000-800,000
来源:
寒舍主人旧藏
有束腰、直牙条、罗锅枨、马蹄腿组成的条桌或方桌,是明式家具中极为经典的样式,然所见各种材质中以紫檀最为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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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桌便是标准的此类紫檀家具,制作处处用心,冰盘沿简单含蓄,矮束腰,牙板边起柔润的阳线,与腿足柔婉相交。直腿足,之间设罗锅枨与之格角相交,罗锅枨上下起线,与腿足交圈。高马蹄腿,硬朗挺拔。
从做工来看,此桌应为福建地区制作。在当地多制作这类家具,作供桌之用,以紫檀制作,尚能保持简练风格者,比较少见。
Lot 3602
清早期 紫檀双直枨矮佬条桌
L 174 cm. W 60 cm. H 86 cm
HK$ 1,600,000-2,600,000
来源:
寒舍主人旧藏
出版:
1.《聚英雅集 2006 年收藏展》,页 32-33,聚英雅集,2006 年。
2.《清玩雅集二十周年庆收藏展·珍玩》,页 264-265,清玩雅集,2012 年。
条桌以紫檀制成,皮壳老辣苍劲。面心两拼,为一板对开而成。边框内转角做成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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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框线脚为打洼委角做法。腿足位于四角,之间联以双枨。枨件设矮佬,采用外侧格角内侧平接的榫卯方式,皆是打洼委角线。枨和矮佬看面雕琢为攒长方格式。
此桌结体简练,以横竖直线作为造型元素,打洼和委角线亦起到了得体的装饰作用,如同建筑梁架结构,颇有现代主义意味,即使陈设现代家庭中,也颇有新潮之感,是一件跨越时空的设计。从线脚方式和做工来看,应是清中期之物。
Lot 3603
清中期 紫檀螭龙竹纹书柜
L 98.5 cm. W 50 cm. H 177 cm
HK$ 4,000,000-6,000,000
来源:
寒舍主人旧藏
参阅:
《紫檀》,页 158,寒舍出版社,1996 年。
出版:
1.《中华文物学会·2009 年.学会三十周年特刊》,页 1,中华文物学会,2009 年。
2.《清玩雅集二十周年庆收藏展·珍玩》,页270-271,清玩雅集,2012年。
此为一人高的小书柜,方角柜式结体,偏上方横置一枨,上下界开,正面看宛如顶箱柜。选用上好的紫檀料制成,甚至背板亦是。内侧皮壳油亮,为时时擦拭,细心呵护的结果。
边框简素,内侧起委角线。柜门攒框,卧平镶心,上下门框皆起双边线,内铲地浮雕螭龙纹。螭龙形态各异,两两相对,形象刻画生动,杂以卷草纹装饰,形象富贵,雕工精湛,顾盼生姿。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上方柜门心铲地浮雕竹枝,图案布局对称,但各有变化:右侧一竿老枝,伴以几竿细簧;左侧枝干幼嫩,如新翠之竹。整体佈局舒朗雅致,雕琢生动,望之清风扑面,使人忍不住想打开柜门,看看庋藏着何等琳琅。螭龙纹门框如同裱边,镶嵌著画心—柜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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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柜门一任平素。上方装饰而下方平素,初见略觉奇怪,仔细品味却是高明之举,如果下方也饰以竹纹,未免堆砌,这裡上方装饰图案,下方大片留白,保持舒朗布局,甚为得益。此柜有与之成对的另一件,曾著录于《紫檀》,页 158,寒舍出版社,1996 年。? ?
Lot 3604
清乾隆 紫檀夔龙如意纹海棠形画桌
L 159 cm. W 57 cm. H 93 cm
HK$ 8,800,000-12,800,000
来源:
寒舍主人旧藏
出版:
1.《紫檀》页 88-90,寒舍出版社,1996 年。
2.《清玩雅集二十周年庆收藏展·珍玩》,页 267,清玩雅集,2012 年。
3.《中华文物学会·2012 年·第三届世界华人收藏大会特刊》,页 1,中华文物学会,2012 年。
桌略呈长方形,但转角做成弧度甚大的委角式,整个桌面形成四花瓣般的效果,为『海棠形』。『海棠形』为中国传统图形,因有四花瓣状轮廓如海棠花而得名。一般所见桌类家具,以长方形、方形最为常式,较少见圆形(清晚期多见),更少见者就是如同海棠形、梅花形、菱花形等这类异形桌。
这种样式的桌造型美观,富有很强的装饰意趣,但结构和造型特殊,对设计和制作的要求很高,故而少有制作,然而但有所见,无不精彩绝伦。
此桌木质色泽沉稳,柔和温润的表层下隐隐透出高贵深邃的光泽,究其原因:一则因选用上好的金星紫檀制作;二则在于加工、打磨精细,处处光滑,包浆莹润,故有此效果。
桌面攒框,边框甚宽,便于挖成大委角造型。面心板为一木对开后双拼而成,纹路对称,每块板宽近 20 厘米。边框侧面做成素混面,圆润温和。束腰上铲地浮雕笔管式开光,并雕数段四角变体如意云纹,形如岔角,如同矮佬结构般间隔著开光。牙板滚圆,尤其是转角的肩部,饱满如肌肉隆起。牙板下再设镂空花牙。正面长牙板中间为双夔龙纹;两旁饰双如意,并系以飘带,寓意『代代如意』;两端角牙处各饰一回首夔龙纹。各图案间以系绳纹相连。侧面短牙板两端为双夔龙纹,中间饰倒垂如意头。夔龙纹造型规矩,显现源自青铜纹饰的仿古特徵。如意纹刻画肖逼,飘带轻柔飞舞。设计、雕刻皆臻上乘。
社会顶层使用如意的又一高峰是在清代。其中乾隆时期制作和使用如意最多,工艺也最为丰富和精湛,不少还带有御题诗,个别的已经上升到文玩甚至礼器的层次。如意以及如意形纹饰已经不是简单的装饰手段,而参与了主题的表达。道教与高士方面的含意被置换成儒家的修身、比德与治平。
清乾隆《是一是二图》(局部)故宫博物院藏
本件构思更为巧妙,是上选紫檀镂雕如意,这是运用了『通感』的艺术手法。『通感』是指打破人体感官的界限,使一种艺术手法产生其他艺术欣赏效果。在工艺美术中,材质的通感与跨材质的手法借用是极其重要的艺术手法,如远古陶器对编织器纹饰的借鉴、上古青铜器对陶器造型和表面纹饰的借鉴、唐宋时期瓷器对玉器和金银器的摹仿,在国外则有伊斯兰玉器乃至建筑对珠宝镶嵌的模仿。在乾隆时代,通感手法的运用更是达到了空前的高峰,在皇帝的授意与审核下,工匠们在各种材质、手法之间凿空穿越,出神入化,艺术门类之间的界限。本件以木拟玉,形意浑然一体,也显示出对通感美学的追求。
清乾隆《弘历古装行乐图》(局部)故宫博物院藏
Lot 3605
清早期?紫檀卷云纹翘头案
L 218 cm. W 51 cm. H 85 cm
HK$ 1,600,000-2,400,000
来源:
寒舍主人旧藏
出版:
1.《寒舍秘笈·二》,页 160,寒舍出版社,1988 年。
2.《紫檀》,页 110-111,寒舍出版社,1996 年。
3.《清玩雅集二十周年庆收藏展.珍玩》,页268-269,清玩雅集,2012年。
捲云纹翘头案是明式家具中经典的制式,滥觞于宋辽,明清时期大肆流行,多以黄花梨、榉木、柏木等材或软木髹漆制作而成,紫檀所制者,极为罕见。
案造型简练,以紫檀包镶而成。冰盘沿简素。案面两侧为实木挖成的翘头,挑出较多,使得整体造型颇为轻盈。矩形腿足,看面起宽皮条线,并作打洼装饰。卷云纹牙板,牙头处挖去较多,下方如小翅生出,又呈元宝状,轻盈可爱。腿间连以矩形梯枨。
紫檀制明式家具历来少见,大尺寸者更稀少。